【哈德】恒温动物

双重生设定。

小甜饼,可能后面会有番外补充上来。9000+

***

 

Harry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是有些陌生的,却又不可能忘记的小屋。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Hagrid的地方,他帮助Harry从Dursley一家的掌控下逃脱。

他茫然地盯着表皮脱落的天花板,显然对目前所处的状况拥有相当大的茫然。记忆结束的那一刻他接收到的是一道绿光和惊慌失措到破音的一声“Harry”,来自于他的伴侣Draco Malfoy。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无声地张了张嘴,试图安抚掉那双蒙尘的、灰蓝色的眼睛里震撼人心的痛苦和几欲择人而噬的凶意,可惜并不是那么地有用。他甚至在那一刻有些痛恨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洞察力,轻而易举地在弥留之际将Draco全部的神色收入眼底。

食死徒的完结并不是全部,世界上多得是觊觎救世主力量与地位的渣滓们,躲藏在最阴暗的地方,像一群发霉了的菌菇。他空荡荡的灵魂在那一刻脱离了已经软倒的身体,飘浮着升入了空中。因此他得以将所有人的面孔牢牢地记住,那一个个狰狞的、带着无尽恶意的脸孔,从前都是他拼尽全力保护的对象。

他秉持着自己认为的正义,遵循着Dumbledore 留下来的愿望,走着他救世主的道路。

然而他身后的那些所谓“弱者”,已经不再值得这样的庇护了。

 

Harry艰难地回忆着Draco最后倒在他身边的样子,他们的手依然紧握着,尽管那时他的身体已经陷入了完完全全的冰冷中。Draco忽视了周围漫天飞舞的恶咒,他只是把自己更加地贴近了Harry,永远因为有些怯懦而惧怕于表达自己内心的Slytherin好像从这个已经死去的Gryffindor身上获得了无限的勇气。

他凑到Harry耳边飞快地说了句什么,就好像Harry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在床榻上亲密的耳语,然后他举起了那根在战后就被Harry完完整整归还的山楂木魔杖,杖尖稳稳地朝向自己。

以灵魂状态游离在空中的Harry想要阻止,但有心无力,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明白Draco的选择。比起丧命于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之手,他的骄傲让他宁愿了结自己。他们相握的手上还戴着对戒,来自Malfoy家族的馈赠,Harry仍然能够回忆起Narcissa将那对戒指交给他们俩时温柔的语气,就好像她真的是Harry的母亲一样。Lucius死去之后Narcissa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在他们在她面前郑重地发誓对彼此永不背弃后,她满意又带了些哀伤的目光使她重新变得像从前傲慢、不可一世的Malfoy家主母。

“我的孩子,你们确实已经足够大了。”她笑着说,还是不紧不慢的,保留着最后一丝优雅。

 

Narcissa死于自己配置的魔药。

Draco到底还是与自己的母亲有些相似的,但Harry更希望他不要。他眼睁睁地看着Draco用随身的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指尖,将血珠抹在两人的对戒上,然后——

“Avada Kedavra!”他喊道。

 

伴随着强烈的模糊感与失重感,Harry一头栽进了黑暗里,他迷糊地想着,奇了怪了,为什么灵魂也能流泪呢?

 

***

 

现在的事实是,他被送回来了。

送回到那个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晚上,让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可怜的小男孩,一步一步地走向所有人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他曾经没有一丝反抗地接受了,还粗糙地认为这就是天生造就给他的幸运和磨砺,不管如何,这个世界上确实只有他才配得上这条路不是吗?

Harry拉了拉身上薄薄的毯子,眼神扫过Dudley的夜光表盘,无声地数着时间。

时间点巧妙得很,还有五分钟,Harry清楚地意识到,还有五分钟,那个混血巨人即将捶开这扇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的破门,将他离奇的身世告诉他,获得他的信任。Harry闭了闭眼睛,他对这个友善的大个子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战后由于他坚定不移维护Malfoy家的立场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以正常的神情面对他。

既然给了他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为什么要按照原定的剧本来进行?Harry再次睁开眼,紧紧地盯着显示还有一分钟的表盘,骨子里Slytherin的一面显然更占上风,很难说是不是多年来Draco潜移默化的影响。

他又想起金发少年慢悠悠地念着他的姓,一边懒洋洋地上来索吻的样子,这次不会再让他错过那么多年了。

 

大门被轰然推开。

 

Harry仍然无法接受Hagrid暴力拆门的习惯,他叹了口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十一岁少年的一点惊惶和一点期待,还为了逼真把毯子往身上环了环。果不其然地,立即获得了Hagrid同情的视线。

他无视了几乎快要放声尖叫起来的Dursley一家,把已经有些变形的巧克力蛋糕推给了Harry,脸上是Harry再熟悉不过的充满善意的笑容,尽管在他那毛茸茸的脸上你很难看出什么表情出来。

Harry将蛋糕接过来,轻轻地问道:“你是谁?”

 

Hagrid依然做着粗犷的自我介绍,把那封命中注定的信交给Harry,只是此刻的他少了那种期待,多的是既知命运的必然,他一目十行地扫过信的内容,把它郑重其事地叠好收起来。

“我想我明白了,先生。”他如此说道。

那一晚他接着在Hagrid温暖的外套下度过,把Hagrid带来的那一团混乱完完全全地丢在脑后,让Dursley头疼去吧,那才不管他的事。混血巨人厚厚的外套给他带来了无法比拟的温度,暂时地驱散了他心中的阴冷。

 

去往对角巷的路依然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麻烦,Hagrid大声地抱怨着座位和一切由他不同寻常的身高带来的问题,小声咒骂取悦了Harry,他忍住了自己的笑努力地帮Hagrid从火车的闸机口脱离出来,一边忍俊不禁地安抚道:“这没什么的,你知道,有些设计从来就不太合理。”

Hagrid附和了一句,撞开了挡在前面的人群。

破釜酒吧跟记忆里也没什么区别,Harry维持着一副什么也不懂的茫然模样跟在Hagrid身后,只是他有意地避开了旁人伸过来的手,礼貌地解释自己不太喜欢身体接触,剩下的人在被Hagrid保护欲过剩地挡开之后也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所以那唯一一个还没有动的人就格外地显眼了。

Harry半眯起眼眸,他大概意识不到他现在思考的模样有多像Draco,但他冷冷地盯住了这个满面苍白的男人。

真是好久不见了,Professor Quirrell。

 

他听着男人结结巴巴地做着自我介绍,依然没有同他握手,但是更为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然后他退开一步,跟男人保持了更加安全的距离。Hagrid催促了他一声,所以他甩开了身后仍然喋喋不休的人群,来到了对角巷的进出墙前。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很难不去想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了那个陪伴了他几乎一生的男人。

只是那时他们俩都傲慢又无礼,针锋相对得像两只炸毛的刺猬。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笑了笑,至少在战后,有Draco的地方总是让他觉得温暖,能够暂时地脱离那些令人不舒服的探究的视线,短暂地放任自己陷入名为安宁的港湾。

“往上数三块,往横里数两块——好了,后退一点,Harry。”

Harry听话地让开了一些,然后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彻底对他敞开的对角巷。

 

去往古灵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这次在拿到足够数量的金加隆之后他对Hagrid再去取的东西兴致缺缺,他再了解不过那是什么了。所幸他回来所产生的小小震动不足以影响大的时间线,否则他重生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呼啸的小车依然让Hagrid的脸色发白,Harry收好自己的金加隆,完全没有异议地接受了让他自己前往摩金夫人长袍店的要求,目送着Hagrid转过街角,Harry收起了那副有些茫然的神色。

他转过身,推开了长袍店的店门。

 

摩金夫人的问候十分温暖,Harry不介意用看起来天真的表情应付她,并在她的指示下,慢慢地走上量尺寸的台子。左手边的脚凳上站着那个让Harry日思夜想的金色小脑袋,只是他现在的身形尚还稚嫩,再过一些年,他就会变得瘦削、挺拔,腰间紧实得一丝多余的肉也没有,宽肩窄腰和细长的腿,肌骨匀停。

Harry一时间有些无法克制突然涌上心头的酸涩,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感受不到它的跳动。然而金色的小脑袋转过头来,那双尚未褪去幼嫩的蓝色眼睛重新攫获了他的全部心神。

然后他听见男孩儿优雅地不按套路出牌,开门见山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Malfoy,Draco Malfoy。”

这真是太糟糕了,Harry听见自己的心里正在疯狂地呐喊,这是他刻进骨血里的名字,是他在神祇面前发誓要保护的人,是用一道Avada将两人生生连接的爱人,让他正常地开口念出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Draco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在他哽咽的时候。

 

“喔,你不用自我介绍了,Potter,我认识你。”他轻飘飘地说,把头转回去正面眼前的镜子,Harry同样从那扇镜子里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笑意。Harry懵了一瞬,他可不记得前世的小混蛋有这么好相处的脾气。

“大名鼎鼎的黄金男孩,Potter。”金发男孩又一次念了他的名字,这次调侃的意味十足了。

行吧,还是这么混蛋。

Harry强行压下了那份颤抖,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你好,Malfoy。你也要前往Hogwarts吗?”

“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黄金男孩。”Draco挂着那份从前让他看了会忍不住咒骂的假笑,蓝色的眼睛里波光粼粼。Harry一时无言。

摩金夫人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提醒他们尺寸已经量好了。

Draco从脚凳上跳了下来,这样他就比Harry矮了一头。他没有提起那些魁地奇或者是纯血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话题,只是冲还站在凳子上回不过神的Harry伸出了手:“那我们就Hogwarts再见吧。”

仿佛这是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走进奥利凡德魔杖店的时候Harry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迟钝如Hagrid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只是他想当然地以为Harry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系列变化,顶多再一次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这个小可怜悲惨的命运而已。

老人的眼神空洞而无神,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进入他的视线,但他破天荒地将目光投给了我们的救世主。Harry向他回视,这使他回想起上一世Voldemort折磨他的模样,那个可怜老人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样丧心病狂的折磨没有令他屈服,光是这一点已经足以让Harry对他表以敬意了。

Harry抬起头向混血巨人提出了要求:“可以允许我与奥利凡德先生单独待一会儿吗?也许我自己挑选魔杖会合适一些,我有些... ...不太适应。”他小心翼翼地扯了个谎,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些不安和羞涩,成功地使Hagrid完美地退到了店外,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奥利凡德先生没有出声,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先生,我需要冬青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长的那根魔杖。”Harry清晰地说道。

奥利凡德先生挑了挑眉,从一众散乱地摆在店内的魔杖里准确地拿出了Harry需求的那根,放在了如摆设一般的柜台上。Harry从他浑浊的眼中读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然后奥利凡德先生摇了摇头,将魔杖包起来。

“瞧瞧,我今天已经遇见了两个奇怪的客人了。Potter先生,这是您的魔杖,记住,魔杖选择主人。”

尽管对另外一个的身份拥有强烈的好奇心,Harry还是将它遏制了下来,冲奥利凡德点了点头。

 

从对角巷返回Dursley家对于已经明确将来目标的Harry来说并没有那么难熬,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避免跟Dursley家有任何的接触,如今重生的他魔力还没有恢复到能够使用幻影移形而不惊动任何人的地步,所以他放弃了通过这个离开这里的方法。比起这些,他更愿意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抓住每一个足够影响最后结局的节点,将悲剧完全逆转。

羊皮纸上列下一个又一个人名和曾经发生过的事件,羽毛笔的墨水终于干涸了。

保全性命不够,那些曾经在背后下手的,都要为Draco曾经受过的痛苦陪葬。

他想,他可能再也不是世人眼里完美的圣人Potter了。

 

 

前往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那天到来得比想象中的要迅速许多,Harry打包好自己没几斤的行李,在姨夫烦躁的咒骂中走进了国王十字车站。说实在话,他确实曾经对影响了Dursley一家感到过轻微的抱歉,但是思考到他们毫无保留的厌恶,这种歉意还是留到以后再施舍给他们比较好。

他并没有在那扇看不见的门前有过多的停留,因此避开了之后出现的Wesley一家,单独一个人踏上了那辆列车。他无意再用前世的友情捆绑什么,更何况Hermione和Ron并不欠他,他们理应获得一个比做他的朋友更为轻松的日子。既然决定了这份命途要由自己来面对,他只能尽最大的可能远离他们——或者,最好不相识。

但是有一个人他绝对不能放下,就算是死也要将他与自己绑定在一起。

此刻包厢还没有经过学生多余的装饰,依然保留着最原本的样子。Harry一间接一间地走过去,终于如愿以偿地在靠末尾的那间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Draco Malfoy双手环抱望着窗外,皱着眉似乎想要远离那些不绝于耳的喧闹,而坐在他对面的是Pansy Parkinson和Blaise Zabini,关于Draco的社交圈Harry都眼熟得很,虽然他从前向来看不惯他们两个。意外的是,并没有看到原先那两个大块头的保镖。

这并不影响他决定坐进去。

 

Harry上前敲了敲门,然后一把拉开了包厢的门。

坐在里面的人不可避免地都被他吓了一跳,尤其是Pansy,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最镇定的反而是Blaise,他打量着Harry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说道:“看看这是谁来了。”

Draco一脸吃惊地瞪着他,就好像他是巨怪变得或者别的什么,Harry友好地笑了笑,选择性地忽略了Blaise的调侃的Pansy的怒视,指向性极强地问道:“请问我可以坐进来吗?”

Pansy就好像突然扔掉了她的淑女风范一样针锋相对地瞪着他,然后看了一眼Draco,指望着从那里获得一句干脆利落的不。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Draco往里挪了一挪,不太热络但也并不冷漠地道了句:“请便。”

Pansy的分贝快要掀翻车顶了:“Draco?!你才跟我们念叨了一整个夏天你有多讨厌他!”

Harry摸了摸鼻子,Pansy现在还是个幼稚的小女孩,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就差把“Potter是个异类”贴满车厢了。Draco扫了他一眼,仍然是那副轻飘飘的事不关己的语调回答:“噢,那没什么。”

Blaise饶有兴趣地观赏了一圈暗流涌动的气氛,决定把自己摘出去。

 

Harry还不太习惯Draco对周围总是没什么反应的神态,这跟他记忆中的Draco不太相符,就算是成年以后他也有他独特的表达活力的方式,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之热情满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地坐着。他由衷地希望不要因为自己擅自的举动给这个世界的Draco带来什么麻烦。

最后依旧是Blaise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他分了一袋巧克力蛙给其他三个人,Pansy终于在长久的内心斗争之后放弃了跟Harry继续作对,巧克力蛙的甜丝丝在舌尖化开来,Draco有了那么一点点动静。

“Well,Harry,”Blaise没有抬眼看他,只是专心对付着手里的巧克力蛙,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我们都对你感到好奇,不如解释一下非要选择我们包厢的原因?”

吃完巧克力蛙的Harry非常坦诚:“因为Malfoy在这里。”

正在准备拿第二个巧克力蛙的人发出了一通惊天动地的呛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Harry见到的第一丝红晕,Draco回头狠狠地盯了Harry一眼,就好像如果他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他从车窗扔下去。Harry瞟了眼深不见底的峡谷明智地把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

Blaise夸张地拍了拍手:“Wow,wow,看来我们的黄金男孩跟Draco很有一番恩怨情仇。”

Draco冲他翻了个白眼,像是在说随你怎么想。

“得了,”Pansy叹了口气,“Blaise你少说几句。”

Harry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诚恳地再次开口道:“其实我不介意你们叫我Harry。”

车厢寂静了片刻,Blaise接受了这个好意:“你也可以叫我Blaise,Blaise Zabini。”

Pansy不情不愿地跟道:“Pansy Parkinson。”

最后两人把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Draco,作为小团体的主心骨他从来都具有掌控一切的权力,他好像才终于从某种回忆里脱身出来,审视了一番Harry,嘴角翘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Harry,你可以叫我Draco。”

Harry又拿起了一块巧克力蛙,借以藏起眼眶泛起的红。

 

 

Hogwarts礼堂一如既往地热闹,吵吵嚷嚷的人群在注视下一路往前走,新生被一字排开,那顶决定命运的分院帽已经被放在了凳子上,只等学生过去戴上它了。不得不说,它唱歌依然很难听。

一切都在按照原定的路线往前走,只是轮到Draco时那声Slytherin让他放松的样子特别明显,当然也或许是由于Harry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原因。终于,Professor McGonagall叫到了他的名字。

Harry Potter的名字喊出来,整个礼堂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无数双眼睛都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试图从他的身上深挖出被Voldemort放过的理由,但他已经在这种目光中相当习惯了。他迈步走出新生的队列,在转身坐下的时候遥遥地与Slytherin长桌上的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可以确定Draco正在看他,然后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见Draco用口型对他说:“别-怕-。”

他想他快有些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Harry将那顶脏兮兮的帽子戴在了头顶上。

“我想去Slytherin。”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脑内,分院帽静了静。

“你曾经说过,Slytherin会为我带来辉煌。”他补充道。

分院帽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是的,我确实。但是我以为你会拒绝它,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Harry摇了摇头:“我不会。”

分院帽小声地评价道:“有趣的孩子。”随即,它大声地喊出结果:“Slytherin!”

教授席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但是Harry无心再去揣摩了,他只是快速地放下分院帽然后走向Slytherin的长桌,Draco已经给他留出了一个位置,眼神同样带着深意,恭喜时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语调并没能掩饰他的惊喜。

“我没想到你会来Slytherin,Harry。”

Harry闷声笑了笑:“我确实还欠缺某些特质,不过没关系,迟早会有的。”

晚餐十分丰盛,取之不尽的烤土豆和浆果饼再加上南瓜汁足以让所有人忘却一整天奔波的疲惫,唱完了那首七零八落的校歌之后Dumbledore宣布所有的学生可以回到寝室休息了。Harry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略过Gryffindor的长桌,熟悉的面孔全部都在,只是对Slytherin的不友好气息明显得可以化为实质。

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老校长的身上,这是他情绪最为复杂的人,尽管他对所有人都没有纯粹的爱与恨,Dumbledore带给他的影响已经改变了他的一生,这个睿智的老人仿佛洞悉了一切,他的目光同时掠过Harry,但是没有多作停留。

 

Slytherin的级长是Gemma Farley,留着漂亮的棕色长卷发,带领着所有新生们前往公共休息室。上一世Harry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毕竟要留心关注的事情太多了,这件琐碎的小事实在不足以在他心里占据一点地位。Draco在他身边走着,莫名其妙地,Harry总认为他好像熟门熟路。

经过漫长的走廊,终于停在了湿漉漉的地窖门前,Gemma对着那扇冷冰冰的门说出口令:“纯种。”

公共休息室两边分别通往男女生宿舍,跟Gryffindor五人一间的安排不同,Slytherin好像更偏好安静,差不多大的房间却只住了两个人,Harry抬起头,门牌上Harry Potter和Draco Malfoy的名字并排列在一起,给他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Draco越过他率先走进房间:“还在发什么呆?”

Harry很难不带着傻笑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其实他已经非常适应这种全是银绿色的装饰风格了,自从Draco选择从Malfoy庄园搬出来陪他到格里莫广场来居住的时候他们的卧室就已经被改造成了符合Draco审美的风格,典型的Slytherin。反抗几次无果之后他也由着Draco去了,毕竟这条骄傲的小龙已经为了他愿意放弃在庄园里舒适的生活跑来格里莫广场,他实在无法要求他更多。

更何况,大部分时候他对Draco都是放任多一些。

 

Draco好像累极了,只是简单地做了洗漱就换上睡衣在床上躺平,两人的床间隔并不太远,中间放着两张实木做的床头柜。Harry收拾好了箱子还是仿佛有无尽的精力,他把魔杖放在床头,然后陷入了不真实的柔软里。

那头没有声音,他不确定Draco睡着了没,Harry轻声地试探道:“Draco?”

“什么事?”那边的声音也相当轻,带着困意的暴躁和烦闷,但还是回答了。

“晚安Draco。”说出这样一句话Harry的满足感再一次越过了那个阈值,以为永远失去的东西突然失而复得,他必须要深呼吸才能保证此刻是百分百的冷静,过于激动的呼吸会暴露出他的所有心绪,尽管他本可以施展一个静音咒。

Draco沉默了一下,翻了个身,从平躺着变成了面对他。银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然后他很无奈地笑了:“晚安,Harry。”

 

***

 

Professor Snape的魔药课就算是Slytherin的学生也不太敢迟到。

他们急匆匆地穿过变换个不停的楼梯和狭长的走廊往魔药教室飞奔,然后暗自在心里祈祷今天不要面对恐怖的毒液和无差别攻击的人形冷气。然而梅林可能老糊涂了,没太听清学生们的恳求。

“噢Potter先生,你脖子上顶着的是球还是脑子?顺时针搅拌三下,也许我们的黄金男孩对他的魔药课堂需要多用些心。”

Harry抚了抚额,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我明白了,教授。”

跟他搭档的毫无意外是Draco,但他并没有施以援手,只是一边在自己的坩埚里加料一边勾起了嘴角。Harry在心里叹气,就算重新来过,他对魔药这门课也始终没有任何好感,Snape的针对即使在现在缺少了Gryffindor一条理由,却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放过他。

Draco终于大发慈悲地决定过来帮帮忙,他已经提前完成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并且非常出色。Harry苦中作乐地想着,上一世他就应该多在Draco熬制魔药的时候获取一些建议和指导,不然场面也不会如此尴尬了,英雄形象还没有树起来,反倒被先按上了一个蠢蛋的标签。

真是大失败。

金发男孩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勾人视线,以至于他要气呼呼地叫Harry两次才能把他的注意力扯回来:“Harry Potter!我可是在拯救你的该死的魔药成绩,如果你自己不想完成的话就尽情地发你的呆去吧!”

Harry依然很坦白:“我在看你。”

Draco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到底还是帮他把完成品倒了出来,然后不轻不重地盯了他警告的一眼。

 

魔药课并不是最难熬的,飞行课反而是Harry最不喜欢的部分,他对扫帚太过于熟悉了,实在难以做出期待激动的表情,所以他干脆地放弃了伪装,任由扫帚稳稳地落入自己的手里,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略过了安全教学。天知道他已经在扫帚上飞了多少年了,他对火弩箭的了解甚至要胜过专业的魁地奇选手,而现在一切都要从零学起。

这次唯一的幸运是,他不需要在晚上跟Draco决斗,因为Draco甚至没有对Neville发表任何看法,不管是尖酸的讽刺还是不屑的冷哼,都没有。他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过去,只是嫌弃地拍了拍那根脏脏的扫帚,然后轻松地将它招到了手里。

Harry在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里找到了一丝慵懒的痕迹。

有些时候他真不像天龙,反而像只猫,Harry又开始神游,也不知道这样形容他会不会使他生气。

 

这一年将会发生很多事情,彼时的Harry Potter应对不及,被满头满脸的苦难砸了个满面,但是现在他知晓一切以后再倒回来重放这段让他刻骨铭心的少年时光,他只觉得很疲倦。在所有人的期待里活着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这些期待里甚至包含了让你去死这项高危活动。

所有疲倦里唯一的光亮此刻正在他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薄饼和烤牛排,一举一动都十分养眼。

“也许你应该停止不断地注视我和摧毁你盘子里的食物,好好吃饭。”

这束光连表达关心的方式都很别扭。

礼堂里节日的气氛很浓厚,但是Harry没什么心情。明天就是万圣节了,今晚那个该死的Quirrell就该把巨怪放出来了,而他甚至不太确定这会不会导致什么伤亡。他这只小蝴蝶扇扇翅膀,或许就会发生影响巫师界未来的事情,他不敢拿这个去赌。所以不论如何,他今晚都要夜游。值得一提的是,尽管他没有被分到格兰芬多,他仍旧收到了那件隐形衣,只是这次没有任何的纸条和指示,如果没有之前的记忆,他或许真的会对这件透明的物件一筹莫展。

当然他完全没有瞒着Draco的意思,很是坦然地将隐形衣展示给了他。

他的室友当时正坐在床上看书,闻言抬起头来,用一种奇异混杂着诧异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兴奋的眼神望着他:“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夜游。”这种莫名其妙的怀念的语气?

“我以为Slytherin都很守规矩,怎么说来着,审时度势?”

Draco冷哼:“不包括我。”

Harry在心里同意,是了,选择跟一个Gryffindor的救世主订婚是你上辈子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果然,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裹着头巾的男人扑倒在了教授席前,大声嚷嚷着:“巨怪!城堡里有巨怪!”

Draco嫌恶地“啧”了一声,猛地从长桌边上站了起来。他似乎对Quirrell也抱有着极大的敌意,尽管Harry暂时说不上来原因,但是他注视着Quirrell的目光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了却是真实的。

他刚想开口发问,Draco却转过身来直视着他:“你身上带了隐形衣,Potter。”

Harry微妙地捕捉到了他称呼的不同,这种肯定的语气却更让他无语凝噎:“我带了,Draco。”

Draco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金发,在Harry开口前成功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还没有问我要干嘛。”

“当然是违反规定。”Draco语气差到了极点,甚至没有花心思去掩盖自己的气急败坏,“你有的时候真让我觉得你的本质还是Gryffindor。”

喔,喔,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还”?

 

Harry吞下了那些反对的话,无声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完全消除怀疑,但是大胆的猜想已经慢慢地蹿上了他的心头,只要想到这个想法可能是真的,他就忍不住激动的内心。但是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跟Draco默契地顺着人流往外走,然后在一个拐角闪身披上了隐形衣。

Draco的话里有种故作老成的叹息:“你什么时候终于学到了不那么鲁莽对你的小命有益?”

“当我为此付出了无法挽回的代价之后。”

“我想或许回宿舍之后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我也是,Draco。”

 

在盥洗室里击败了本该袭击Hermione的巨怪之后Harry和Draco悄悄地避开了所有巡查的老师重新回到Slytherin的地窖,Harry在寝室外转了转魔杖,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了静音咒。然后他看见Draco轻松地将屋里的椅子变成了宽敞的沙发——用他现在根本不应该学到的变形术。

Harry挑起半边眉毛:“你知道吗Draco,我觉得我们其实根本不用谈。”

Draco故作惊讶,但他半敞开的手臂出卖了他:“谈话不用,那一个拥抱呢?”

救世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宝物,生怕他就此溜走。

直到Draco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即使经历过这么多年,他依然对Harry毫无保留的情感流露感到适应不良。

 

他们聊了彻夜,直到天光乍亮,Draco窝在他怀里声音细微地问他:“你会处理好这些的,对吗?”

“我是的,只要你在我身边。”Harry保证。

 

这就够了,Draco想,他用血咒为他们挣来的第二次生命并没有浪费,至少弥补了很多遗憾不是吗?

 

***

 

一年级的暑假Draco送了Harry一个双面镜,表示他可以在实在没有人联系的时候给他发通讯。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一整个暑假接连不断的骚扰,总是以各式各样吊诡的理由折磨Draco脆弱的神经,直到他把发热的双面镜塞进衣柜里才算完。Draco倒在他柔软的床上将被子盖过脸,努力不去想Harry向他承诺的,关于至死不渝的命题。

 

他们还有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要度过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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