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元】见字如晤

双元的校园风设定。

学生会主席学弟蔡亨源x学长申元虎

以及全团成员和私设打酱油。破镜重圆梗




星船音乐学院距离建成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作为一个四年制的高等学府已经培养出了两届优秀的人才,在沿海这个不大的城市口碑不错。申元虎在本地长大,最后那门决定前程的考试他想也没有想就填了这里,全是因为母亲要求的“离家近”。

父母离婚多年,母亲一人抚养他长大已是不易,又是日夜操劳,近些年来每况愈下,去世也已经三年了。而这个承载着他所有回忆的小城,此时也变得难以舍弃。

好在星船资源也算丰富,在学业之余申元虎也有机会捡一捡他的舞蹈梦。


申元虎街舞跳得好,还会弹吉他,这是星船大三整个年级都知道的事情。

作为街舞社的社长和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长,申元虎在男生中的辨识度和人气相当高,良好的交际能力又让他跟所有人轻易地打成一片。

又是最无聊的音乐理论基础课,被列为必修内睡觉率前三。周围桌上全部趴倒一片,申元虎也不例外,趴在他旁边的李玟赫更是早就去见贝多芬了。

连李玟赫这种能在专业课上认真到participation拿A+的人都睡着了,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屹立不倒认真听课的显然就成了异类,比如坐在最前面第三排的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跟他周围睡得七扭八歪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申元虎半眯着眼睛看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因为是一二三年级合在一起上的上百人的大课,有新面孔也是理所应当的,他看着那位男生认真记笔记的样子,心里暗暗咋舌。

等到那名异类回头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的时候申元虎从半梦半醒的状态瞬间惊醒,那眉眼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样子,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蔡亨源,他默默地在心里念道。


蔡亨源和申元虎的恋情在高中一直被藏得很好,作为学弟的蔡亨源比他小了两届,青涩得很,追他的时候却意外地大胆。也许是因为蔡亨源太过收敛,从来不在人前做出任何过界的举动,就连周末窝在申元虎的小公寓里打游戏也是避着人来的。

申元虎想着想着有些恍惚,慢慢地挪开了视线。

蔡亨源会出现在这所学院他是不意外的,毕竟蔡亨源早就跟他提过自己一直想要来星船,几乎没有考虑过别的地方的学校。他一把沙哑的好嗓子在流行音乐系大概也极受欢迎。

等到堪比闹铃的下课铃一响,睡着的不睡了,玩手机的不玩了,全部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就等着老师颁布下课的旨意。老师无奈地合上书挥了挥手,一大票人立马站了起来往外涌。

“一会儿去不去打球啊哥?”李玟赫从旁边探过头来,周围站了好几个校篮球队的得力干将,怀里抱着个篮球。

“不去了,”申元虎摇头,“孝琳学姐找我有事,要帮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熟悉一下情况。也不知道这届怎么回事,居然是大一的当选了主席。”

李玟赫同情地拍了拍肩:“谁叫当时竞选的时候你没来呢,这就是小灶啊小灶。”

“去你的。”申元虎笑了,看着他们一窝蜂地往操场去。


他不着急走,慢腾腾地收拾着书包,刚把它甩到背上,身后一道声音像是给他贴了个符咒似的定住了。

“学长,还没有走?”蔡亨源从他身后不慌不忙地踱步过来,在他身旁站定。

申元虎想要让自己的表情再自然些,可是这太难了,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抬眼看向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嗓音干涩得不像话:“还没有,学生会有点事情。”

蔡亨源点了点头,语调轻松地说道:“那应该是孝琳姐姐安排我们熟悉一下了。要去哪里坐坐还是就找间教室?我一会儿没有课。”

申元虎瞳孔微缩,震惊地后退了一步:“是你?”

蔡亨源双手插在口袋里,脖颈上环了一副白色的耳机,听见他发问微微偏过头,好像是笑了下:“如果你是说学生会主席,那就是我了。”


最后他们还是选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处咖啡厅,申元虎出校门习惯了,门卫见他带了个人也没有拦他,只是提点了一句小心些。

申元虎走在前面带路,蔡亨源落在他身后半步远的距离,没有说话。申元虎盯着地面上的砖块缝隙,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想都没有想过学生会主席会是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前任男朋友。

蔡亨源突然冒出来一句:“我高二的时候…”

申元虎脚步停了停。

“我们晚点再说这个。”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下头道。


他们在蔡亨源高二的后半年分的手。


申元虎找了个没人的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并且知道蔡亨源也是如此。

他把背包里特意准备的文件夹拿了出来,里面是近两年来大型活动的策划案和文件,以及完整的成员名单。他要了一杯美式,顺手替蔡亨源点了杯卡布奇诺,蔡亨源没有反对。

相反,蔡亨源乖顺地坐在申元虎的对面,薄唇微微抿着。申元虎才不会去注意他的小表情,先把活动按照轻重排好递给他,咖啡则完美地卡着点送上来。

“这个是之前很受欢迎的篮球赛,上一届赢了的班可是吹嘘了好久。”申元虎想起李周宪充满活力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明明拿了冠军是孙轩宇的功劳,他们一整个队伍都骄傲得不行,想来也是很可爱了。

“啊还有这个,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申元虎把一沓文件推过去,“上一次是刘基贤拿的第一,你应该知道他。”同样出自那个高中的刘基贤早就展现出了卓绝的实力,只可惜出了点意外没有考上首都音乐学院的自招,这才留在了星船。

又数了几个大型的活动和赛事,蔡亨源默不作声地听着,随手接过文件翻看。

申元虎把最后一叠文件交给他:“Rap Battle,这是之前流行音乐系一个rap很厉害的学弟,今年应该大二了。”

蔡亨源看了一眼戳着学校印章的封面上写着任昌均的名字。啊,这样。他对任昌均也是有些印象的,刚进流音系就听过他的名号,总是被人说有毒有毒,其实私底下很温柔也很照顾人。

“其他应该也就没什么了,”申元虎翻了翻剩下的内容,往椅背靠过去,“要加油啊主席,学生会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蔡亨源忍不住笑了:“什么啊,这种老妈子的语气。”

申元虎耐心地小口抿着他的那份咖啡等蔡亨源完完全全把资料全部读完,就好像还是高三的午后,他从繁重的课业里逃出来躲在树下陪蔡亨源看书,阳光也很好,暖洋洋地晒在身上。

只是确实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们之间隔着两年的空隙,蔡亨源再也不是那个他一本书就可以哄开心的少年,他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大谈理想的学长了,也许他们的不合适是与生俱来的。

想到这儿申元虎深吸了一口气,那头的蔡亨源刚好读完了那叠资料,重新把它们整理好装进自己的书包里,归整得井井有条。闻声抬起头来看向申元虎,试探性地叫道:“元虎哥?”

那是他一直以来对申元虎的称呼。

申元虎挑了挑眉嗯了一声,放开了咖啡杯。

“平常遇见了什么麻烦找不到我的话,也可以去找李玟赫。”作为两个副主席,申元虎是比李玟赫要称职许多的,毕竟比他大些,尽管他自己也经常翘掉例会去操场打球,大事上总归还是靠谱的。申元虎从桌子边上拿了一支圆珠笔,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给蔡亨源:“可以直接打我电话,一般都会在的。”

蔡亨源扫了一眼双手接过来:“其实你不用写,我记得的。”

申元虎是个懒得折腾的人,电话号码从初二有了第一部手机开始就再也没有换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申元虎相当幼稚地让蔡亨源把他的电话号码背下来,作为回报他也记住了蔡亨源的。

这个话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太敏感了,他没有回答,避开了蔡亨源的目光。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申元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跟孙轩宇住一个宿舍,本来是四人间,结果另外两个都搬出去了,倒是让宿舍变得宽敞了不少。

申元虎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短发,孙轩宇已经洗完澡了,正躺在床上听歌,申元虎潦草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孙轩宇摘了耳机,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遇上前男友了。”申元虎翻了个白眼吐槽,字音着重咬在前上。他的性向孙轩宇李玟赫这帮玩得铁的都是知道的,更不用说原先同个高中的刘基贤了。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申元虎始终有一个放不下的前任。

“怎么?你们两个出什么问题了吗?”孙轩宇把耳机规规矩矩地缠好放在床头柜上,摆明了要把这事儿问个清楚。

申元虎知道这个大哥一样的人物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罢休的,只好把毛巾往旁边一扔。

“他叫蔡亨源。”申元虎顿了一顿,好像在犹豫怎么说才好,“我们两个分手之前闹了些小矛盾。”

应该说是大吵了一架,尽管蔡亨源那种性格的人不会真的像申元虎一样把所有的情绪都通过吵架宣泄出来,他在申元虎怒吼的时候阴沉的眼神也足以说明一切。

带有一些可怜意味的,像是受了伤的小兽。


蔡亨源是个摩羯座,就算申元虎并不是很想相信星座玄学,但是蔡亨源确实像摩羯的通性那样,踏实又稳重,有了事情一定要积极干脆根本性地解决掉。而申元虎偏偏想要逃。

申元虎想,蔡亨源会觉得他绝情那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本能地害怕所有跟深层次的情感相关的接触,就好像揭开了那一层纱之后总有什么生命里重要的事情会脱离他的掌控。他们曾经很合拍,那是在一起之前的事情,蔡亨源赖在申元虎的单人床上边听外语边看漫画,一心两用竟然也能听得懂听力还记得住漫画情节,申元虎体贴又细腻,在他玩累的时候就会搭上一条薄薄的毛巾被,再把台灯灯光调暗一些继续写作业。都是些很细节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居然还是有些温馨。

孙轩宇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申元虎想了想:“应该是书店吧,或者健身房?”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了。

申元虎喜欢健身,一身肌肉线条练得漂亮又不夸张,虽然身体弱了些,外貌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的。要说记不起来究竟是在书店还是健身房,实在是因为他见过蔡亨源太多次了,真正熟悉起来的日子倒是模糊了不少。

蔡亨源又高又瘦,还每天抱着一堆书,看起来文弱得不行,只有申元虎知道他撩起衣服后却有着极其完美的腹肌,跟自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我们在健身房各练各的,直到教练突然跟我说,真少见啊居然每天都会有两个高中生来健身房。我就下意识地看向那边,发现他也在看我。”

“然后他走过来,我说了声嗨,他突然就笑了,告诉我他叫蔡亨源。”

所以你其实已经注意了人家很久了吧?孙轩宇忍住了这句吐槽,槽王的属性实在是不符合他的形象。

“现在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你不敢跟他搭话还是你们俩尴尬得没话聊?”孙轩宇一脸“我就不相信是后者”的表情。

申元虎恹恹地挥了挥手:“都不是,我只是觉得,再想起这事来对我们俩都没好处。”

谁知道那个小子又在想什么。

孙轩宇耸了耸肩决定不管这事儿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不好好解开之前的心结也对不起你自己惦记他那么久。”

申元虎叹了口气把被子拉过头顶。



申元虎本来没指望再遇见蔡亨源的,毕竟星船这么大,逛个校园得一小时,谁会这么巧天天碰见呢。可惜蔡亨源就是能跟他巧妙地在各个场地偶遇,每次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申元虎就算表面再淡定心里也很想要抓狂。

一整个月以来,这事严重到包括以李玟赫为首的所有人都试图劝说申元虎把这事儿好好考虑一下,申元虎被催得神烦。当时的误会说清楚确实很简单,但是更深的东西... …那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得掉的了。

申元虎很气,搞什么?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当面说清楚吗!

虽然他好像忘了制止别人继续说下去的是他自己来着。

好在他专业课报得挺多,把时间全部耗在练舞上之后好像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如果蔡亨源没有拿着烟盒堵在练习室门口就好了。


申元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曲手臂再抬到固定的高度推出,快速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发现还是无法做到舞蹈老师要求的平齐。他向来是个对谁都要求很高的人,对自己更是。

直到又练了十几遍确保怎么做都是规范动作之后才用白T恤擦了擦汗关掉音乐,锁上练习室门的时候才发现因为是晚上而显得格外昏暗的走廊里那个高高的身影安静地靠在雪白的墙上。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半边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另外半边则是一个不知所措的茫然表情,让申元虎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养过的暹罗猫,那么害怕被拒绝又拼命让自己鼓起勇气来讨好,小小的一个抗拒都会让它从此拒绝跟人亲近。

对不起啊,让你遭受了那些委屈还要再用最后的一点真心换我的好意,申元虎这次没有垂下视线。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很轻。

整栋楼此刻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了,如果蔡亨源不是在等他,大概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蔡亨源从那片阴影里很慢很慢地走出来,他套了一件黑色的卫衣,露出英气的眉眼,跟申元虎一黑一白真是不能更登对了。他微微低下头靠了过来,像从前无数次向申元虎讨一个吻。

不过他说:“抽烟吗?”

申元虎愣了愣,那感觉就仿佛你的梦中情人帅气又多金就在你的面前气氛好得就差一个香艳十足的吻,结果梦中情人突然掏出一堆黄色小碟片一脸猥琐地问你要不要买部片。

神经病。他把脑海中的槽点扔出去,点了点头。

“去天台吧。”


天台的风有点凉,刚刚练完舞的申元虎身上还有未干的细汗,不免有些冷。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身上突然披上了一件比申元虎身量稍微长了些的外套。耳边是蔡亨源轻声的补充:“披上吧,不然会着凉的。”

申元虎没有说话,抬手紧了紧外套,那个烟盒是蔡亨源用了很久的,申元虎一眼就能认出来,蔡亨源从里面抽了两根出来,先给申元虎点上了。

蔡亨源是很少抽烟的,申元虎知道。高中那会儿他们约着去健身房,约着去压马路,约着在小小的天台见面,像所有情侣会做的那样,仓促之间偷一个吻。

要是遇上了心情特别郁结的时候,申元虎就会点一支烟,一个人慢慢地抽完。

蔡亨源原本是不会抽的,见了申元虎吞云吐雾非要跟他学,申元虎也是宠他到了极点,要星星不给月亮,便教了他。只是蔡亨源不喜欢烟味,学来本就是为了跟申元虎多一点相似,只偶尔陪着申元虎抽一支。

申元虎笑他小孩子,他也不生气,非常淡然地反驳:“反正在床上不是小孩子,元虎哥就很满意了。”那时的申元虎紧着骂靠靠靠,依然无法掩盖他耳朵尖都要烧起来了的事实。


申元虎痞里痞气地叼着烟,靠在了天台栏杆上。抬起头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他注视着烟雾袅袅升起盘桓了一会儿又全部散去,等着身旁人先开口。

“元虎…哥。”蔡亨源把打火机收进口袋里,他褪去了青涩的茫然之后已经是一个大男孩子了,笔挺的身子慵懒地靠在申元虎的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低眉善目的样子很是惹人心动。

申元虎弹了弹烟灰,如果是两年前,他们可能会在天台来一场最尖锐的交锋,以最近的距离。

可惜现在他大三了,而蔡亨源只是他的学弟。

他相当艰难地发现,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那层关系。

所以他也没有资格去——

“元虎哥。”蔡亨源开口道,嗓音因为烟的缘故比平常要低哑了很多,反倒是给了申元虎低音炮的刺激,他扬了扬眉毛,等着蔡亨源继续说下去。

“我来这边,来星船,其实是想…来找元虎哥的。”蔡亨源抛下一个炸弹,把申元虎炸得灰头土脸。

他在开玩笑吧。申元虎睁大了双眼,却也没忘了把没抽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因为听之前认识的学长说,元虎哥毕业之后来了星船,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碰碰运气,能跟你再见一次面。之前吵架,”蔡亨源很认真地道,“对不起哥,是我太冲动了。我很多事情太想当然,总觉得哥是我的人了就应该完完全全属于我,所以元虎哥为了别人跟我起矛盾,我很受不了。”

当时分手完全是因为蔡亨源淡淡地指出他不应该跟那些已经高三了的学弟学妹走得太近,申元虎反驳他只是稍微指点了几句他们题,蔡亨源把脸一沉。

因为这件事他们之前已经争论过很多次了,申元虎总是觉得他还是年龄太小,吃醋也吃得这么幼稚。所以那天以蔡亨源从他家摔门出去作为结束。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但是后来这两年冷静下来想明白,其实哥就是这样的人啊。完全不在乎别人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蔡亨源好像又想起了那些狂蜂浪蝶,很是无奈地给申元虎投去了一瞥,“不过只要是认定的东西就会划进自己的所属范围。”如此这般。

申元虎哽了哽,很难否认他确实一直把蔡亨源划在自己这边,不管是在一起时还是分开后。

“哥跟我说分手之后,心里有没有后悔过呢。”蔡亨源垂下视线,尾音还带着点委屈劲,明明是问句却偏偏要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口。申元虎该死地发现这家伙撒娇越来越要命了,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你一眼,就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了,完完全全地缴械投降。

申元虎给了一个相当肯定的回答:“有。”

尽管没有什么用,但是,有。


申元虎能够感受到身旁人就像是腐朽的枯叶被一簇火苗突然点亮了一般,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甚至他还听见了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他侧过脸去,发现蔡亨源微微张开的唇,和紧锁着他的视线。申元虎一边唾弃着自己没有骨气,一边又忍不住想抱抱他。

蔡亨源攥着栏杆的手握紧了,指尖发白,他斟酌着,小心地道:“那我能不能… …”

然后他看见申元虎冲他招了招手。蔡亨源不解地靠过去,全然不知申元虎在心里骂娘。

靠,没情调的。之前堵人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

申元虎心里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但他还是揪着蔡亨源的领口迫使他接吻,浅尝辄止,心满意足地退开时蔡亨源的身上还有没散去的烟味,味道粗粝得很,申元虎想他得记得提醒蔡亨源换一盒烟抽。

“重新追你一次... …”蔡亨源愣愣地把剩下的话说完。


“可以啊。”申元虎答应得轻描淡写。他像还是哥哥那样拍了拍蔡亨源的肩,蔡亨源站在原地看着他,想要开口又生生忍住,于是申元虎补充道,“是真的,就当是…。算了。”

我不做无理取闹的那些事。

“但是先说好。”申元虎转过身,让晚风稍微降下一点脸上灼烫的温度,“如果那些,原先就有的问题,现在还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话,就对不起了,亨源。”

他擦过蔡亨源的肩走进楼梯口。


他听见蔡亨源说,

“其实哥已经原谅我了吧。”




“所以结果就是整个星船都知道蔡亨源在追你。”刘基贤抱着他的雪糕桶,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学生会休息室里几乎个个跟申元虎玩得好的都在,孙轩宇和李玟赫一人靠了沙发的一边,李周宪站在窗户旁边事不关己地往外望着,任昌均坐在椅子上随意地拨弄他的吉他,耳朵竖得尖尖的。刘基贤盘腿坐在地板上,继续吃他的冰淇淋。

李周宪笑了一声:“还是大张旗鼓不追到不罢手的那种,元虎哥有大麻烦了啊。”

“闭嘴吧周honey。”申元虎冷笑。

李玟赫偏了偏头,有些困惑:“既然互相喜欢,元虎哥你别露出那种表情,我知道你也喜欢亨源,为什么不在一起?”

申元虎继续冷笑,连亨源都叫上了,看来蔡亨源确实为了讨好他们花了不少功夫。

“因为他总是顾虑太多。”孙轩宇非常贴心地替申元虎开口解答。

申元虎:…Shownu哥你也闭嘴。

任昌均突然停下拨弦的手,说了一声:“好像有人在敲门。”

因为之前吵吵嚷嚷的根本听不清楚,大家突然安静下来才发现门外规律的敲门声。

申元虎没好气地把门打开,蔡亨源站在门口,看见申元虎之后勾了勾嘴角。

“元虎哥下午好。大家都在啊,”他把双肩包扔在地上,相当自然地坐在了小团体中间,并且令申元虎意外的,小团体适应得非常良好。

“亨源好啊,是来说下周文艺汇演的事情吧。”孙轩宇先开了口,大家都没有摆什么前辈架子,很是和善,李玟赫还冲他很欢乐地挥了挥手。

申元虎把门关上在刘基贤身边坐下,刻意离蔡亨源远了那么一米。

蔡亨源向各位前辈礼貌地点了点头:“没错,表演系和古典音乐系已经决定好节目和人选了,现在就看其他系的打算怎么办。”

“流行音乐系不是你担纲吗?”刘基贤含糊不清地咬着勺子,被凉得鼓起了包子脸。申元虎在表演系一直是顶梁柱的存在,这次晚会反倒是没有上,刘基贤想起这事儿,还困惑地瞄了他一眼。

蔡亨源点点头:“是的,这次我会上一个单独的节目,但是流行音乐系另外的节目需要你来决定。”

刘基贤答应下来:“我会搞定的。”他看了看昌均。

接下来又七七八八地把事情谈得差不多,蔡亨源合上记得满满的笔记本总结道:“我会跟这些人沟通然后确定他们的意愿的,也请大家多多帮忙,毕竟有些时候我可能不是那么擅长…沟通。”说到最后他眨了眨眼。

李玟赫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一边调侃:“也没有那——么差劲嘛亨源。”

蔡亨源笑了笑,把笔记本收起来站起身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不打扰大家了,啊,对了。”他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给纯良的兔子下了套而兔子还不自知,他在申元虎面前蹲下,凑得极近。


“元虎哥,周末去你家哦。”

“啊,哦。”申元虎就那么点了点头,鬼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目送着蔡亨源心情颇好地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房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


“申、元、虎。”他发誓他绝对听见了后面那帮损友压抑的笑声,“脱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们?”

滚滚滚我又没有。申元虎在心里疯狂辩驳,然后红了脸。

靠,解释不清楚啊。


所以周五放学的时候蔡亨源拖着个大箱子跟在申元虎身后的时候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李玟赫同情地看着申元虎满脸黑气地带着他的小尾巴走出校门,啧啧啧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恋爱啊恋爱。”

孙轩宇敲了他的头直接把人拽走:“别欺负元虎。”


“所以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申元虎匆匆地往前走,他家离星船不远,所以他只背了个包。跟在他身后的蔡亨源就不一样了,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带上了,变成一个沉沉的箱子。

蔡亨源很无辜:“去哥家里啊。”

申元虎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箱子,蔡亨源跟着看了一眼飞快地解释道:“住进去。”

居然不问他同不同意?!


事实是当蔡亨源踏进他家门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来穿上又把箱子扔进主卧的时候他还帮着整理了蔡亨源的洗漱用品。已经用掉了色的小叮当杯子摆在一起,竟然是一对。申元虎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个并排而放的杯子,非常想问蔡亨源为什么还没换掉。

但是想了想他在天台跟自己说的话,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蔡亨源轻车熟路是因为在两年前他在这里住过很久。

很久很久的很久。

“哥周末要做什么?”蔡亨源整理完所有东西瘫在沙发上不想动,申元虎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先去洗个澡。这个动作有些太过于亲昵了,蔡亨源乖顺地起来往浴室走去。

“练舞,买几本书。”申元虎取代了他在沙发上的位置说。

蔡亨源回头,轻轻笑了下。

“好。”

申元虎的心突然跳得飞快,他掩饰性地轻咳了几下看着蔡亨源拎着浴巾进了浴室。这个小兔崽子,他在心里哼了一声把脸埋进手臂里。他根本不需要想象蔡亨源住在他这里会是个什么样子了,他再熟悉不过。

申元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外卖,要了拉面和蔡亨源喜欢的寿司——好吧,他连蔡亨源的饮食习惯都记得非常清楚。

他一直栽在蔡亨源这个大坑里,从来没试着出来过。


外卖来的时候蔡亨源也刚好洗完,随便套了件衬衫和长裤就出来了,短发尾还滴着水。申元虎认命地去给他找了条小毛巾和吹风筒。蔡亨源接过了吹风筒,却把小毛巾递还给申元虎,微微抬起头颇为期待地看着他。

申元虎心骂这给你惯的,还是接过了毛巾给他擦,动作轻柔地按了按他从前一直抱怨着疼的太阳穴。蔡亨源闭上眼靠在他怀里,是一个弱势的姿态,没有了那双眼里的灵动,他格外安静。

空调嗡嗡地工作着,申元虎替他将短发擦得半干,刚想叫人起来,却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了。

睡着了?申元虎垂着眼看他,蔡亨源清醒的时候就像个小混蛋,一句话能把他呛得没法回,但是认真起来又很招人疼,复杂得申元虎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才好。

其实蔡亨源是他一直试着保护的人。


不管蔡亨源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申元虎一直以哥哥自居,毕竟是大他一两岁的年纪,自然要多照顾一些。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习惯于把所有家里的事情包揽下来,尽管高三很忙很忙。蔡亨源看起来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但是其实心里全部都记得,对他好也是,对他不好也是。

蔡亨源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不说。

这一段时间来蔡亨源几乎是在拼了命的往上走,无论是绩点还是活动,他都完美得让人挑不出刺来,更别说还有学生会一大堆事情等着他来解决。申元虎轻轻摸了摸蔡亨源眼睛下方淡淡的青色,突兀地觉得有些心疼。

他想起分手之前蔡亨源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要求他给一个爱不爱的清晰答案。

他当时摇了摇头。


蔡亨源眼里溢满的失望他至今记得,直到那天在天台上,他终于鼓起勇气做了分开两年后一直想做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舍不得拒绝?申元虎小心地避免吵醒蔡亨源,给他拿了个枕头和薄被。

真正的理由申元虎心知肚明,他对蔡亨源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就算是他们已经分开了两年,就算是他们还有更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申元虎依旧抗拒不了他的存在。



时钟指向半夜十二点半,蔡亨源悠悠地从沉睡中转醒,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过了,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身旁有他在而感到安心。不是沙发,申元虎窝在床的另一角,戴了副无框眼镜,捧着本书在看,十足认真的模样。台灯昏暗地亮着,衣物摩擦被子传来细微的响动,申元虎抬起头来,刚好对上蔡亨源凝视他的目光,他充满疑问地挑了挑眉。

蔡亨源凑上前抽走了他手里的书啪地关掉了台灯,那副无框眼镜被扔到床头柜上,蔡亨源伸手环过申元虎的腰间,把整个人全部搂在怀里,忽略了申元虎小小的挣扎抗议。

“睡觉。”

申元虎僵着身体,身后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他动了动,换来身后人不满的嘀咕和搂得更紧的手臂。算了算了,他叹了口气,为自己没有读完的作业默个哀。而一整个周末蔡亨源都名正言顺地赖在申元虎家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呸呸呸。申元虎试图把这个诡异到极致的想法摆脱掉并决定以后离孙轩宇远一点免得被他传染槽王属性。



学生会的每周一例会,接近傍晚的时候正是申元虎最困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随意地在本子上记下一些要点,蔡亨源正站在投影仪前面敲定文艺汇演晚会最后的细节。

全员到齐的学生会熙熙攘攘把大会议室占满了,申元虎坐在最前面,作为副主席又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会上睡觉的头。

“后勤组任务重一些,另外我们还需要多余的麦克风备用。”蔡亨源扫视过整个会议室,目光在申元虎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仿佛警示似的抬了抬眉,申元虎只好老老实实地记他的笔记,顺便在心里扎蔡亨源的小人。

“目前方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当天的布置就麻烦各位了,如果有任何排不开的事情可以跟我或者两位副主席反馈,我们尽快解决。”确认无误后蔡亨源关掉投影仪向大家示意可以散会了,任昌均刚从椅子上打着哈欠站起来就被周宪一把拉了出去,经过申元虎身边时速度快得简直带起了一阵风。

申元虎茫然地向想,这又是怎么了?出门速度大赛?

不过他没有更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蔡亨源拎着电脑包站在他面前,身边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往外走,申元虎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跟他一起向外走去。蔡亨源比他高半个头,181的身高因为瘦的缘故堪比188,申元虎完全——不想跟他并肩走。并且蔡亨源在学校很受欢迎,申元虎第一次意识到这点。

直到第六个女孩子因为脚下不稳完美地平地摔在他面前被他扶住的时候,申元虎已经烦不胜烦。

“也许你可以自己走一条路,然后我去吃我的晚饭,这样我就不用看着你这么绅士了。”他揉着额头,觉得十足的憋闷。

蔡亨源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这是一个恋人充满占有欲的姿态,申元虎只是别扭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拒绝。

蔡亨源的嗓音里糅着笑意:“哥是在吃醋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申元虎很想这么回答,但是事实是他没有说话,闷声不响地走得飞快。

“元虎哥是我的人。”

蔡亨源说。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的。”



如果那时候的申元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傻话的话,那天晚上他一定会明白的。



灯火璀璨,星星灯和荧光棒几乎每个人都领了一堆,要说一年里最令人期待的是什么活动,那必定是文艺汇演莫属。音乐学院拿得出手的节目要说排成一条长队绝对不为过,至少李玟赫筛选的时候就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孙轩宇定下来的。

至于申元虎?他在忙着监督后勤。

时间临近八点钟,舞台幕帘终于拉开。其他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只有一盏聚光灯打在主持人的身上,是两个新面孔,申元虎估摸着是从大一选上来的。

他悄悄地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绕到场侧,从边缘走到台下,在最前排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而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念开场白了。

申元虎把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荧光棒全部送给身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学弟学妹了,此时正支着下巴数还有几个节目结束。他对这些活动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表演什么的,…太没意思了。

任昌均和李周宪一起出了个节目,申元虎一直知道周宪的rap也很出色,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会一起上节目。

李周宪不喜欢跟人合作,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换句话来说,狂。任昌均虽然从来没这么表现过,但是他的性格申元虎十分清楚,他们俩的合作绝对是一大亮点。

没想到啊,申元虎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他看见李周宪比任何时候都要神采飞扬的模样,任昌均注视他的目光,这样什么都清楚了。


申元虎以为他们谢幕时的掌声已经是极限了,等蔡亨源出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低估了观众的力量。

尖叫和掌声几乎要掀破屋顶,申元虎试着按了按耳后缓解还是觉得吵闹,他叹了口气还是象征性地鼓了鼓掌,他可不想蔡亨源下节目之后委屈巴巴地问他为什么不支持他。

幼稚鬼蔡乌龟。


话是这么说,他的视线却不可避免地粘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身上,对于少年来说格外纤细的腰肢,在灯光照射下显得白皙的面容,微微闭上眼启唇时那一瞬间的虔诚。

申元虎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嗓音在唱到副歌部分时的转音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生涩,可是申元虎记得他第一次开口时不易察觉的紧张,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意见,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高一的汇演蔡亨源站在小小的舞台上,音乐响起的第一秒钟他看着申元虎,好像突然有了勇气。那时的申元虎同样坐在最前面,同样如现在一般仰望着他。

蔡亨源永远都能在所有人中一眼找到他,他与申元虎的视线相交,忽然露出一个笑来,那甚至是有些羞涩的,申元虎狼狈不堪地避开视线,明明是他在吸引人...撒什么娇啊。

歌曲接近尾声,蔡亨源不再唱了,他的目光专注,专注地凝固在申元虎身上。所有人都在呐喊着蔡亨源的名字,蔡亨源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语调上扬,盖过了全场的欢呼:“元虎哥,申元虎,申浩锡。”他念出了申元虎的本名。


整个会场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于是申元虎清清楚楚地听到蔡亨源坚定的声音。


“我爱你。”


说完蔡亨源把麦重新固定在架子上,从舞台上跃下。观众席沸腾开来,蔡亨源没有去管,他只是走向他眼中唯一的那个人,申元虎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十足的震惊。

他被蔡亨源仗着身高优势揽进了怀里,听不到全场的喧嚣,耳边是蔡亨源的一声低笑。


“哥,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申元虎故作镇定地伸手回拥。


“算你有诚意。”




——


等到他们都毕业了的时候申元虎偶尔回想起当时稚嫩的反应依旧会脸红得不得了,揪着蔡亨源问是不是故意的,忙着考研的蔡亨源敷衍地嗯了几声把气得冒烟的学长圈住成功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质问。


所以学长啊,兔子还是不要跟腹黑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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